2010年是鋼琴詩人蕭邦200歲的生日,音樂會和唱片錄音的焦點都是蕭邦,但就在蕭邦出生的西元1810年,另外一位鋼琴詩人,也在同一年誕生,他是浪漫的音樂詩人—舒曼(Robert Schumann, 1810~1856)。
文藝青年 & 法律的逃兵
舒曼從小的兩個最愛,就是音樂和文學。他喜歡音樂,滿有天份,也經常在父親開的書店和圖書館,徜徉在文學的世界裡。不過,就像很多現代的父母,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一份有前途的工作,舒曼的母親期待舒曼能夠成為一位法律人,而不是收入不穩定的音樂家。母命難違的舒曼,後來雖然進入了法律系,卻整天翹課,只顧彈琴作曲、聽音樂會、和朋友討論藝術,終究成了法律的逃兵。
舒曼向母親寫了一封情感真摯的信,表達他想要成為音樂人的決心,又請他的鋼琴老師維克—幫忙說服他的母親,終於在二十一歲的時候,舒曼正式轉行拜師學音樂,不但作曲演出,也在雜誌上寫樂評,名氣愈來愈大,套句現代的話來說,是個十足的「文藝青年」!
異想天開毀手指
不過,舒曼的音樂路,沒多久就有了阻礙,而且這阻礙,算是他自己「弄巧成拙」。舒曼一開始想要成為一位鋼琴家兼作曲家,但因為比起其他的音樂家,他又起步較晚,心急想把鋼琴練好的他,竟然異想天開,自己發明了一種特殊裝置,訓練手指頭的無名指,結果使得右手無名指嚴重受傷,鋼琴家的夢想就此破滅。
用一支筆影響樂壇
成不了鋼琴家,舒曼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作曲和撰寫音樂評論上。由於當時保守的音樂界和新聞界,無法接受新潮的音樂創作,舒曼和幾個朋友決定來辦一個音樂雜誌—「新音樂雜誌」,對抗保守的音樂界。
舒曼認為,音樂評論不只是透過文字評論表演的好壞,或是尖酸刻薄地攻擊自己討厭的對象,而是要引起大家對音樂的興趣,讓年輕一輩的音樂家也能受到注意。舒曼不同行相忌,樂於提攜後進,並且眼光獨到。要不是舒曼在雜誌上的大力推薦,蕭邦和布拉姆斯這兩位大作曲家,說不定可沒有現在的地位!
幻想世界的雙面舒曼
舒曼認為自己有雙重個性,一種內向多慮,一種活潑外向,他還為自己這兩種個性取了名字,內向的叫做奧賽比斯,外向的叫做佛瑞斯坦。更有趣的是,舒曼還會在他的雜誌裡,像是寫劇本一樣,寫出奧塞比斯和佛瑞斯坦兩個人的對話,而這篇文章,正是他對某位作曲家的樂評。
舒曼曾經寫過一首作品「大衛同盟曲集」,讓他的兩個分身—奧塞比斯和佛瑞斯坦,以兩種性格的音樂交錯出現。在舒曼的心中,大衛同盟就是一群和他音樂理念相同的朋友,除了奧塞比斯和佛瑞斯坦,這同盟裡還有他的鋼琴老師威克、太太克拉拉,好友作曲家孟德爾頌和蕭邦,同樣有屬於他們的音樂主題,舒曼還真是住在一個幻想的世界!
舒曼與克拉拉
提到舒曼,就不能不提到他與他的太太,克拉拉‧舒曼。他們的愛情,像是命中注定,卻也歷經波折,最後則令人不勝唏噓。克拉拉是舒曼鋼琴老師威克的女兒,當舒曼十八歲第一次見到克拉拉,克拉拉還是個九歲的小女孩,舒曼還嫌克拉拉的鼻子和眼睛太大了!不過,隨著克拉拉從小女孩成為美麗的少女,他們原本的兄妹之情,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,舒曼不知不覺地愛上克拉拉,而克拉拉也對舒曼一往情深。
舒曼原本以為,自己從學生變成女婿,對威克老師應該是很自然的,但舒曼真是好傻好天真。因為在威克的調教下,克拉拉是當時歐洲閃亮的鋼琴新秀,而舒曼不過是個在雜誌寫寫文章、偶爾作曲的窮小子,把掌上明珠托付給這樣的人,威克老師壓根不願意。
於是當威克老師知道,舒曼跟克拉拉偷偷約會,他非常生氣地寫信給舒曼,還撂狠話要他離克拉拉遠一點。之後長達三年的時間,舒曼和心愛的克拉拉只能靠著通信互訴衷情,舒曼也寫了很多獻給克拉拉的作品,用音符訴說對克拉拉的愛。
外力的阻撓愈強,戀人們在一起的決心似乎就愈強烈,經過許多波折,甚至還鬧上法院打官司。就在克拉拉生日前一天,三十歲的舒曼,和即將滿二十一歲的克拉拉有情人終成眷屬,踏上紅毯的那一端。
舒曼曾經說過:「親愛的克拉拉,藝術,如我們所知,就是你彈琴,我作曲了。」舒曼和克拉拉結婚以後,創作的靈感源源不絕,特別結合他的兩個最愛—「詩」和「音樂」的「藝術歌曲」。舒曼將自己所有最真的感情都放在他的藝術歌曲中,每首歌都像是唱出自己的心情。
瘋狂邊緣
婚後的舒曼和克拉拉渡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,孩子也接二連三地出世(他們一共生了八個孩子,其中三個不幸夭折),但現實正一步步侵蝕著這個外人眼中幸福的家庭。克拉拉是優秀的鋼琴家,對舒曼在樂壇的表現也有很多期待,希望他能寫交響曲、能寫歌劇,突破過去只創作鋼琴曲、室內樂的格局。而個性敏感,情感豐富的舒曼,常擔心自己的表現不如妻子,也時常為收入不穩定而困擾。三十四歲開始,舒曼的精神衰弱日趨嚴重,長期為幻聽、失眠所苦,狀況時好時壞,但只要狀況穩定,舒曼仍然奮力創作了許多優美如詩的作品。
燦爛的一生,悲劇的結尾
舒曼生命的最後兩年,是完完全全的悲劇。夜晚他會持續聽到不同的聲音,寫給朋友的信不知所云。有一天,舒曼離家不告而別,跳入萊茵河自殺獲救,之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。基於不要讓舒曼有太大的情緒起伏,醫生只准友人探訪,不讓克拉拉和舒曼見面,只能用通信的方式。據說,舒曼在精神病院裡彈琴的聲音,聽起來像是「一部彈簧壞掉,但努力運作的機器。」但在寫給克拉拉的信中,舒曼卻又神智清楚,訴說自己的心情,問候克拉拉和家中成員的近況,情感真摯,讀起來令人鼻酸。
就在舒曼去世的前兩天,克拉拉終於和舒曼重逢了,這一別就是兩年。舒曼似乎認出了克拉拉,但卻無法言語,他艱難地伸開雙臂想要擁抱克拉拉。當時克拉拉留給舒曼的一段話語,雖然舒曼無法聽到,卻是他們的愛情,最美也最感傷的證明:
兩年半前,你一聲再見也沒說,就被人從我身邊帶走,雖然你心裡一定依戀不捨,如今我跪在你腳邊,屏息凝神,你那憂鬱的面孔,仍然溫柔不語。
1856年,四十六歲的舒曼,終於從他精彩萬分,卻又受盡折磨的人生中解脫。克拉拉留下這樣的文字:「如今他已離去,我的快樂也隨之結束,新生活即將開始。」克拉拉堅強地扛起一家的經濟重擔,到各地舉行音樂會,演奏舒曼的作品。在音樂中,克拉拉與舒曼的愛再次結合,也讓更多人被舒曼的音樂所感動。
最浪漫的音樂詩人
舒曼是浪漫時期的作曲家中,最徹頭徹尾的浪漫者,他完全地實踐對音樂的愛,對人的感情,也將所有的人生經歷和感受,不論悲傷、快樂、痛苦,都透過音樂來宣洩。專注聆聽舒曼的音樂,就像是進入一個美麗的幻想世界,也像是聽見一位親近的朋友,對你訴說心中最真的感覺。因為舒曼就是這麼一位,用盡生命,燃燒自己的音樂詩人。
舒曼推薦作品
「兒時情景」鋼琴曲集
香港動畫電影「麥兜故事」用作「黎根之歌」的旋律,是舒曼最受喜愛的作品之一「夢幻曲」,就是出自於這部鋼琴曲集。「兒時情景」鋼琴曲集是從大人的眼光,回憶童年時光的角度來創作,小孩聽故事、玩捉迷藏、說鬼故事、作夢睡覺的模樣,都用音樂來表現。一首首簡短的小曲子,難度不高,也表露了舒曼純真的童心。
A小調鋼琴協奏曲
這首曲子是舒曼眾多以克拉拉為靈感創作的名曲之一,管絃樂豐富華麗,鋼琴的獨奏相當浪漫動人。
連篇歌曲「詩人之戀」
舒曼和克拉拉結婚之後,一整年連續創作了許多藝術歌曲。這部「詩人之戀」是根據德國海涅的同名詩創作,描寫一位年輕人回憶從戀愛到失戀,過程中的酸甜苦辣。舒曼和克拉拉的戀情曾經歷經許多波折,在這部作品中,舒曼也投射了自己經歷過的情感起伏。即使聽不懂德文歌詞,也會被舒曼動人的旋律所感動喔!
●本文節錄自iTouch就是愛彈琴 第22期
文字撰寫/特約作者 吳逸芳
資料重整/Stell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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