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早上,小女孩不到六點就起床,用暖爐烘手之後,走路到離家一條巷子的鋼琴老師家上課。每當小女孩要參加重要的比賽,她總會特別繞出門,走到隔條巷子的老師家,跟老師說再見,老師則會從陽台丟下糖果,祝小女孩好運。小女孩長大了,成了知名的鋼琴家,但在忙碌的演出之餘,就像她的老師一樣,她用愛心和努力,灌溉著她的學生們。歡迎你走進鋼琴家廖皎含的成長故事,她的音樂人生。
恩師吳漪曼與葉綠娜
和許多學音樂的小孩成長的過程一樣,廖皎含接觸音樂的第一步,是從山葉音樂教室開始的。當音樂的種子萌了芽,不用媽媽催著練琴,小小的她會在早上五點鐘自己起床練琴,並且在之後考上音樂班,開始正式的音樂教育。而文章一開頭,小女孩冬天學琴,老師丟糖果祝福的情節,就是廖皎含和她的恩師,吳漪曼老師之間動人的故事。
「在我學音樂的過程當中,我最感謝的第一個人就是吳漪曼老師。」廖皎含說。吳漪曼老師是台灣音樂界非常重要的一位前輩教育家,回憶起和吳漪曼老師對自己的影響,廖皎含表示:「吳老師總是從愛的教育出發。她的為人處世,藝術家的風範,對於堅持要做的事,總是應對進退得宜,拿捏得剛好。」在和吳漪曼老師學琴的小學四到六年級,吳老師按部就班為廖皎含打基礎,為當時還是個孩子的她,選擇演奏很多的莫札特,還有標題跟水有關的作品,讓廖皎含駕馭莫札特音樂中獨有的純真,也訓練她的音樂性。
進入中學時期,第二位對廖皎含影響深遠的,則是知名的鋼琴家葉綠娜。葉綠娜老師對廖皎含的天份發展相當關心,除了積極鼓勵廖皎含到國外求學,也增廣了廖皎含在音樂上的專業和視野。葉老師不只在演奏上讓廖皎含接觸許多不同的曲目,在CD還不普遍的年代,還曾經給了廖皎含許多錄音帶,讓她有機會聽到特別的音樂作品和演奏家錄音,直到現在,廖皎含都還記得那些錄音帶中的曲目。
不能輸的壓力
就在十七歲的那年,廖皎含抓住了台灣樂壇的目光。她以台灣年紀最小的參賽者身分,入圍「第一屆台灣鋼琴大賽」複賽。當年的評審,知名鋼琴家傅聰對廖皎含印象非常深刻,在比賽現場從頭到尾專注聆聽(直到去年傅聰大師來台,都還記得廖皎含,不過在大師班上,彈琴給大師聽的則是廖皎含的學生了…)
就在鋼琴大賽之後,廖皎含也開始準備展開新的生活,申請美國著名的音樂學府---寇蒂斯音樂院。也許因為之前鋼琴大賽的光環,讓她感覺自己承受的壓力太大。「我感覺自己有不能輸的壓力,再加上音樂班彼此比較的環境…準備音樂院申請前同時還有學校期末考,上課時我彈貝多芬第三十號鋼琴奏鳴曲,前四小節總是練不好,於是我就一直哭一直哭…。葉綠娜老師問我,是期末考重要還是考音樂院重要,我很天兵地回答,兩個都重要…」回憶起往事,廖皎含淡淡地笑著說。
在台灣,幾乎每個人都難以逃過成績和比較。對當年那個十七歲的女生,音樂是她的愛,但學校的成績,和是否能爭取到在寇蒂斯就讀的機會,別人也都在等著看…當然,後來廖皎含還是通過了期末考,也順利申請到寇蒂斯音樂院的資格(過程還有傅聰大師的推薦函加持)。但這段難忘的回憶,也多少點出了當年,甚至是現在的音樂班學生,面對學業和音樂專業之間的掙扎…
音樂,有個性
按耐不住長久的疑惑,廖皎含有一天終於特地打電話給人在紐約的老師,想問清楚到底自己應該怎麼做?老師才明白地點出,原來他一直覺得廖皎含的音樂演奏缺乏個性。坦誠溝通後,老師開始訓練廖皎含的音樂性。他特別挑選許多冷門曲目,讓廖皎含在圖書館找不到任何參考資料,逼她思考出屬於自己的詮釋。「那段不被老師看好的日子,反而無形中有一種力量告訴我要堅持,我也才知道,自己有多愛鋼琴演奏。」廖皎含為那段時光下了這樣的註解。
於是,廖皎含漸漸放開了自己,開始在音樂中建立自己的個性,也更懂得表達自己。從少說話的洋娃娃,到後來,廖皎含被老師Seymour Lipkin戲稱,不開口則已,一開口就停不了!廖皎含後來更是成為老師的愛徒,寇帝斯音樂院畢業之後,並在老師的堅持要求下,繼續到茱莉亞音樂院跟著Seymour Lipkin學習兩年。
結束了在茱莉亞音樂院的課業,廖皎含又轉往耶魯大學就讀。「因為我發現在演奏之外,需要深造更多的知識和學養。」廖皎含說。「我曾經修過一堂手稿課,老師在課堂上問起大家去過哪些國家,才發現同學們很多都到許多世界各地旅行過,當時覺得自己很渺小。」而在耶魯期間的老師Boris Berman,則是讓廖皎含領悟到,擁有完美的技巧,才能充分表達出腦海的音樂。
遊子回鄉
在國外待了長達十年的時間,表現優秀的廖皎含,即使擁有留在國外發展的機會,但還是決定回到台灣。除了由於家人都在國內,也因為感到自己幸運地能在許多優秀的環境中學習,希望可以回國做好傳承的工作。於是,在國內許多的音樂會海報上,不管是獨奏,管弦樂或是小型的室內樂,都可以看到廖皎含的名字,多年下來,廖皎含已經累積超過五百場的音樂會演出。
熱衷投入音樂教育
除了演出,音樂教育更是廖皎含非常投入的部份。回國後她訂下目標,希望能接觸不同年齡層的學生,而一直到現在,廖皎含的學生從小學、國中、高中到大學都有,讓她更了解台灣的音樂生態。在採訪過程中,更是深深感受到,廖皎含對於教學的投入和用心。為了讓學生更能活化思考,廖皎含特別廣泛接觸學生們的生活面,不管是運動、食物、動物、喜歡的電視卡通人物,甚至是偶像劇,就是希望學生覺得有趣,更能運用理解,表達出音樂性。
廖皎含老師的叮嚀
給學琴者
■有效率的練琴
練琴需要時間,也需要正確而有效的方法,要學著把一首曲子簡單化,例如同樣的片段和模式,不要花時間重複練,應該要歸類,分析,舉一反三。
■指法運用很重要,演奏時運作起來會比較順。
■持之以恆
練琴不一定要每天練很多,但一定要每天都練,不要有一頓沒一頓。許多學生常會因為考試,隔了一個禮拜才彈,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,因為練琴是「機能性」的,就像運動一樣,不能停。
■要有熱忱興趣,很強的意志力和恆心毅力,要相信「勤能補拙」。
■不要只練琴,也要多感受日常生活,和音樂彼此結合。
■演奏某位作曲家的作品時,可多聽這位作曲家的其他作品(如彈莫札特可以多聽她的歌劇,舒伯特可聽她的藝術歌曲,海頓可多聽他的交響曲),當中有許多音樂語言是共通的,對於音樂的表現會很有幫助。
■可以多彈一些喜歡的音樂, 甚至是流行的曲子。
給家長
■慎選注重啟發思考的老師。
■學習鋼琴是個孤獨的,要永遠在小孩旁支持,在旁關心,陪伴,了解狀況,不要以不懂為藉口。
■小朋友如果坐不住,可以一次只練一點,但不要練一下就沒了。只練一下不但沒效果,小朋友挫折感也會很大。
給老師
■台灣的教育讓學生在台上不容易表達自我,很多人台下生龍活虎,上台不敢動,除了技術外,老師最好能要注重學生的啟發思考,並且讓學生養成習慣。
■練習本身是枯燥的,老師如果能夠多了解學生其他的生活面,引導學生會更容易,學生會覺得有趣,會去運用。
●本文節錄自 iTouch就是愛彈琴第19期 及 iTouch就是愛彈琴第20期
採訪‧撰文 / 特約作者 吳逸芳
資料重整/Stell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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